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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管家二三事 B03

03

烈酒难入喉,口干难成眠,偏世上无所好益的东西也能让人勇往无前,前赴后继,如酒仅伤身,另外一些,则要伤透人心。

明诚慢慢睁开眼,初时还沉浸在一条结实臂弯中的温馨,渐渐的,鼻尖冒了汗,两人手背交叠搭在小腹上的部位发热,热到发痒,阿诚想翻身也不敢。

“醒了?”

明楼的声线低沉,近距离听嗡声嗡气,不甚真切。阿诚微顿,哑着嗓音回:“嗯,口渴。”

“早知道你会这么说,温热的蜂蜜水,赶紧喝了醒醒酒。”

“谢谢大哥。”

“你不用谢我,是明台特意赶来通知我说你心情不好,不然我这个当大哥的还不知道你在哪!”,明楼看他一气喝完满杯,心疼地摇摇头,“怎么回事?”

“别听明台乱说,我就是…一时贪杯,”明诚犹在嘴硬,不过表面看来“大哥约会阿诚喝闷酒”这两件关联得蹊跷,怕是他今晚逃不过大哥的审讯了。

两人早已分开,一个躺着,一个站立床头,明楼方才一直没睡,脸色疲惫。阿诚愧疚道:“抱歉大哥,耽误你的事情,我以后不会这样了。”

“你是说,我约曼春的事?她派人跟踪我这件事的确过分,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,以后若再犯我就不必客气了。”

明楼接过空杯子,攥在手心转悠两下,暖黄的灯光从一侧投射在立体的五官,让他整张面孔一半在光亮,一半在暗影,平添几分难以捉摸。

“阿诚,这时候你不该问问题吗?”

“问、问什么?”明诚脸微红,支支吾吾,不住打量屋内四周:大哥的宿舍满是书,跟从前没什么变化…脑袋刻意走神,耳朵则清清楚楚捕捉到明楼讲的每一个字。

“你该问我跟曼春是什么关系,进展到哪一步,明家跟汪家有没有联姻的可能,你还应该问我,为什么我跟大姐表明不婚娶,以及,你对我来说,究竟是什么人……阿诚,你也成年了,很多事情不入局,永远都没有翻牌的机会,你明白吗?”

明楼一气呵成,毫无拖泥带水,句句机锋暗点明诚的心事,说到最后阿诚满面涨红,手心攥着被角,又羞又愤。

原本被深埋入土的秘辛被无情挖掘,不可避免忐忑中夹杂委屈、愤怒。

“那么大哥,我对你来说算是什么?”

明诚猛地抬头,直视大哥逼问。

 

那一年明楼也不过十七八岁,小小的阿诚哭脏脸仰望他,并不知早在明家事业蒸蒸日上,明楼暗地里就已经跟爱国人士频频往来,父母出事后,更加坚定他投身革命,奉献一生的决心。

在他有意无意的影响下,明诚的思想也总能跟上新派步伐,点点滴滴进步都被明楼看在眼里,高兴在心里。从前他们的关系亦兄亦父亦师,随着明诚长大,明楼期待可以增添一笔“亦友”:真正知无不谈,言无所忌的人。

可惜行差一步,有些情愫似乎早一步萌芽,悄然疯长。

“家、人。”明楼回视他,一字一顿道。

“嗯!”阿诚郑重点头,“这就够了,对我来说,大哥大姐明台才是最重要的家人,其他的,我都可以不管,只要大哥还认我一天,我就绝不会因一点私心对大哥有所忌恨……”

阿诚说着,也是真心为自己的举动懊悔不已。抓头发揉揉叹一声,倒头载枕头上,瞪着天花板,眼眶微湿。

“如果我说,我也有…私心呢?”

夹杂轻叹一语,炸弹一样仍在空气中,明诚简直怀疑自己耳朵,身体僵直,耳朵立着,一动不动听大哥讲话。

“本来我想,事情没到能把握的时候就不必点破,但既然明白你的心意,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你难受。”明楼坐在床头,抚他额头,温声低语,“阿诚,我们之间还需要时机、等待、考验。你年龄阅历有限,未来的路怎么走还数未知…”

“自然是走'正确'的路。”阿诚抓住他的手,眼睛亮亮。

总算他找回智商,准确领悟到大哥话语背后的担忧。若是几年前,他肯定要说“大哥走什么路我就走什么路”,但现在他有自己的是非观,并深深坚信与大哥不会踏上殊途。

“好、好,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。”明楼笑笑,“也不枉我……”

“怎样?”阿诚眯眼,努力压抑狂跳的心脏,“大哥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,为什么我就没有一丝察觉?”

“你以为谁都像你,什么事情都用大号笔清清楚楚写在脸上!”明楼也端的脸厚,说罢大模大样躺下,与明诚挤在一个枕头上。

“有这么明显?”阿诚摸摸自己的脸,心里一半甜一半莫名,“你放心吧,等等就等等,我听你的。不管以后怎么样,我都不会怪大哥。”

 

平平常常的语气,交谈着心跳剧烈,脸红耳热的话题,仿佛商讨的都是别家事,当然,仿佛而已。

家庭内部纷争暂定,明楼也略微放心下来。就听弟弟又说:“大哥,你还像刚才那样抱抱我吧……”

语气带着不确切的恳求,明知是伎俩,大公子也难以推却。

灯不知怎地忽然灭了,周围一片黑暗。圈拢的手臂用力收紧,阿诚仰着脖子使劲往明楼怀里钻,明楼鼻腔呼吸的气息正迎上他的呼吸,明楼身上的气息也一股脑钻进他鼻腔,与最初相遇时深刻的印象不谋而合。

“大哥,还是别抱了,不然我真睡不着……”阿诚老老实实道,神情尴尬。

“臭小子,要抱的是你,不抱的也是你,好玩吗?”

明楼未察觉他的变化,还在作势掐他脖子,阿诚哎呀一声闪躲,缩脖子翻身,一偏头,热乎乎的唇贴上同样柔软的一物,与此同时,大哥原本笑骂的声音也停止了。

黑暗安静的耳根发痛。

一朵烟花在脑海中呈慢镜头徐徐绽放。

不等阿诚多反应一会,唇上被覆压的力道忽地加重,干燥的摩擦微痛。耳旁一阵嗡鸣,阿诚下意识环臂抱住大哥……

“阿诚、阿诚!”

“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?”

“阿诚!你怎么了!”

明诚咧着嘴角,几分傻相笑,没弄明白为何大哥忽然满脸紧张焦虑,等一下,大哥在说什么,为什么自己听不到……

 

凌晨五点。

盘旋嗡鸣的轰炸机陡然拔高强调,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巨响,又一声,又一声,步步靠近……

“阿诚!”

明楼拼命抓住阿诚的手臂,来不及细细解释,拖着翻滚到床下,才刚刚落地瞬间,宿舍被炸弹击中,轰然倒塌。

阿诚伸手摸耳朵,热乎乎、又湿又黏。他听觉受阻,没听到明楼愤怒而沉痛地呐喊声:

“他们居然敢、他们居然敢、他们……”

国破山河裂,满城狼藉,人间炼狱。

这一晚过后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,世间大悲莫过于手无寸铁、猝不及防地任人宰割,生存与荣辱的问题前所未有地迫在眉睫。

这一晚也本是阿诚青春年少时最轰轰烈烈的一晚,因着“国难”也愀然起来,微不足道起来。再后来他与明楼一路坎坷,斩荆披棘,渐渐习惯个人情感与使命的平衡,却也从未逃出过命运的无情阻隔。

浮世骇浪,人在其中渺如尘。

一生,唯有“风波”二字。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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