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琦行本命,意绮/温赤,写手,杂食,非布袋戏道友不用关注,会刷布袋戏屏,欢迎来安利,欢迎勾搭
21 喝酒聊天看蝴蝶
酒一坛,知交有三。
时至今日,一留衣才知道狐殿出关久矣,只是困于寒冰潭冷邪入体,非灵物相助不能轻易离开狐山。紫谢草性温,有益真气回转,不过半天功夫,便助绮罗生修复完整功力得复自由。
意琦行方问及“江山”一事,薄面的狐王折扇轻摇,遮掩半张绯色,垂眸愧色道:“吾非故意欺瞒,只因十年寒梦转醒,几载记忆空白,端不真、拿不定阁下为人,故而化名相交。”
他仍旧一片朦胧,所幸前有相守情、后有抚琴谊,再蒙意琦行不辞辛劳寻仙草,几番交情下来,崭新的“绮罗生”也被剑者所接纳。
“无妨,你能平安无恙就是吾最大的心愿。”意琦行慢慢说完,长饮一杯。对望的眼神坦诚,剑者因知晓往昔亲密相伴的徒弟已消失,取而代之是一身风华气度的帝王狐本尊。
绮罗生的样貌改观虽大,长耳瑰丽、紫眸灵动,一语一颦间依稀可见幼年调皮的影子,意琦行多看几眼,越发释怀,暗将寄情变移情都浑然不知。
“不管怎样,剑宿护佑的恩情绮罗生不敢忘却,若是剑宿有什么心愿的话,吾愿竭力满足。”绮罗生又斟酒,杯来杯往渐渐熟悉起来,话匣子也打开。
意琦行微微一笑:“讲到恩情,还是吾欠你更多……罢了,在吾眼中,你与当年的小狐孩仅有形貌之差,指月居仍旧是你的家,随时欢迎你归来。”
“哈哈,太好了,吾也正有此意。”
话解心锁,交谈过后算是旧事尘埃落地,帝王狐重以好友身份再现。
他二人知音对知弦,琴酒诗剑往来有滋有味,断腿的树妖一留衣悻悻地半晌插不上话,连同被冷落的霏霏,一起当观众。
霏霏坐得烦闷了,抓抓脑袋忽然道:“当年……吾身后常有个尾巴,好像是谁来着……”
咬手指苦思冥想。一留衣“咳”声,装作听不懂。
山中岁月闲适,云卷云舒,花开花落,一幅幅画面宛若定格。
茶余饭后,对琴而坐的人漫谈细语,庭院内少年郎追逐一群蜜蜂玩得不亦乐乎。
俗话说,主雅客来勤,但绮罗生究竟关系不同,他这一来,也没露出要离开的意思。意琦行练剑,“江山”便树下弹琴相伴;意琦行挥墨洒笔,一旁的好友倚窗静读;待到玉兔东升,月辉满地,意琦行执火折交予霏霏,小徒孙照例爬上梯子,将廊檐下一排排精巧的琉璃盏点燃。
远远望,指月居洋溢在一片华光暖调中。
“山中琉璃境,物外琅琊溪。没想到当初好友一语,果真如约履行了……”绮罗生仰头望着琉璃盏如有所思。
意琦行笑笑:“初心是因,如今既然人在,长明灯的寓意便没那么重要。”
两人似乎说得是同一回事,又不像一回事。霏霏左看看师公,又看看师父,忽地冲绮罗生咧嘴笑:
“师父,你猜这些灯最玄妙的地方是什么?”
绮罗生装模作样猜一会,摇头表示不知道。
“再来猜嘛,这些灯有很大不同呢……”霏霏笑嘻嘻拉扯他衣角。
绮罗生环顾自周,除了一棵雄伟的大树外,院中空荡不见陪衬,再加上指月居乃木料堆砌,简朴至极,除却檐下的琉璃盏别无装点之物,猛一拍脑门恍然: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琉璃盏……比较值钱。”
“噗——”一留衣喝茶呛到。
可叹再生的雨神长到十二岁,尚不识人间疾苦,愣是没反应过来师父指的“值钱”是什么,眨巴眨巴眼不知道怎么接话。
“绮罗生……”意琦行默默望绮罗生一眼,欲言又止。
“咳咳咳,我是说琉璃盏虽然华美,终究抵不过燃灯者的心思可贵。至于其中玄妙之处,还劳驾你指点一二。”绮罗生温润清雅的嗓音果然博得少年欢喜,霏霏登时又精神了,眼巴巴望师公似在征求什么意见。
意琦行弹指间灭掉屋内多余的烛光。
几个人围绕着院内石桌或长立、或静坐、或多动症,于暗夜中仰望琉璃盏润如玉的光芒,不多时,霏霏忽然低喊一声“来了”,绮罗生狐眼微眯,一留衣抬脑袋看——
斑斓的彩蝶遍体荧光,自屋顶那一头徐徐飞跃而来,绕着琉璃盏上下翻飞,先来一只,随即第二只、第三只……彩蝶的翅膀透明,又兼自身会发光,萦绕着琉璃盏的温和光芒,在院落四周、墙壁、空中交织出一片光影错舞的梦幻。
“怎么样,美腻吧!”霏霏捧着脑袋,连连得意。他痴迷彩蝶戏灯的绝美,师公意琦行则不经意一瞥,被另一番美艳震慑:
浮光闪耀,一袭白衣不染尘世的绮罗生脸颊微润,双眸染水,睫毛轻颤。蓦然对视一望,唇角荡漾一剪由衷笑意,如沐春风,天地间登时繁花怒放,百鸟争鸣……
风月共谁赏?诗篇共谁吟?
若人皆如画中,又怎能知谁在浮想联翩。
——一留衣远远地瞧得真切,登时呆若木鸡。
“剑宿,你可知会发光的彩蝶寓意为何?”
入夜清凉,绮罗生微蹙眉,天边飞远的蝶群还隐隐泛光,宛若夜空中一道幽幽星河移动。
“哦?有何说法吗?”意琦行安顿罢熟睡的徒孙和病号,返回时手捧清茶,淡淡的香味漂浮在空气中。
一杯茶的温度在两人手心传递,品入口中添一分难以言喻的滋味。
绮罗生垂眸,半晌后方轻声道:“相传久远前,邙山乃天界遗落在人间一块瑰玉所化,千万年自然孕育,灵气汇聚不灭,这才有‘千年妖仙’的传说,凡一千年足,山内必有一位神仙升天。”
“嗯,看来这便是狼妖与帝王狐的宿命纠葛的起因。”意琦行点点头,听他继续讲。
“狼妖与狐王修为相当,二者选其一能得仙道,也注定他们之间的斗争无休止。或者说,天界希望看到的也是如此?”绮罗生轻蔑一笑,又感慨道,“人生百岁,而三百年能成就一株参天大树俯仰人世,六百年便是最昌盛的国度也要走向没落,那一千年的岁月何其漫长,花开花落一千次,春去秋来也不过如一杯香茗从热到冷的距离……”
寥寥数语勾勒出一番岁月长河静流的画卷,凝滞或往复,时间的意义对于每个人都不同,意琦行尚在参悟不透的阶段,对此亦是无言。
绮罗生眉梢微蹙,继续道:“邙山每一次出现冥蝶的时候,代表有人即将辞世,离开躯体的魂魄不忍道别,蛰伏在彩蝶的薄翼上散发幽光,倾诉亡魂的不甘。”
“你是说,这些是自阴界而来的冥蝶?”意琦行动容。
“不错,但像如厮大规模的冥蝶出动,极为罕见,说不定冥冥中有人操盘,改变生死格局未定……”
“格局有变又如何?”
“唔,说不定会带来灾难,或者,转机。”绮罗生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,随即又猛地转换话题,险些让意琦行一口香茶呛住。
“啊,对了,剑宿家中可有婚配?”
黑暗中瞧得不真切,遮掩住意琦行脸红的窘态。依他的年龄,若在红尘俗世恰逢而立之年,娇妻爱子环绕也是常事,偏修行的人不谙情字,道行愈深,剑术愈强,反倒显得这方面越发内敛,被近距离几番逼问之下,竟有些撑不住颜面。
“咳咳,言笑了……我既然立志修行,又怎会早有婚配耽误别家姑娘……”
“可惜、可惜,”绮罗生跌足叹息,“依剑宿丰姿本该有一门好姻缘,都是修行误人啊!”
意琦行心想,你的思路转换不会太快麽。
答不好,便装聋作哑,任狐王继续念念碎。
“倒不如我替剑宿做媒如何?喜欢那家姑娘尽管开口,或是有意中的参考,绮罗生也愿代为探寻一番,邙山虽不大,吾还有几分影响力……啊对了,弁袭君麾下不乏婀娜天姿者,待吾隔日与他好好攀谈……”
意琦行无可奈何,又想还是幼徒好,这时只须揉头发、塞鸡腿喂,就能乖乖安分了。